美国青少年文学历经几十年,成为英美文学中重要的文学类别,本文试从它发展的过程,以及少年文学的几个重要概念入手,分析和阐释少年文学的内涵和构成要素。
青少年小说是从儿童文学中分离出来的,内容多与青少年的人生经历有关。以美国青少年文学为例。上世纪20年代,美国社会始将青少年视为一个独立的年龄阶段,出现了“青少年文学”这一专门文学类型。青少年文学顾名思义是为青少年创作出版的文学作品。这个文学类型一直有一种含混性,叫法很多,年龄段的划分也不固定,有的叫青少年小说,有的称未成年文学;年龄是从12岁到18岁。但在国外的研究中,这并不固定,有人将其年龄段定为从15岁到20岁左右,并且几乎涵盖了各种文学门类:虚构、非虚构、诗歌、传记、幻想、童话等;单单小说,又分为校园文学、家庭文学、历险题材、战争题材、历史题材、情感题材、社会题材等等,主题涉及成长、社会问题、情感、幻想等多个方面。其中不乏少年经历现实中的黑暗、残酷,逐渐长大成人,以昂贵的代价获取第一笔人生的经验的故事,从题材、内容,表现手法上看,都比之前的儿童文学有所突破。这也是后来所谓“成长小说”的一个重要起点。[1]
上世纪50年代,出现了两部很著名的青少年小说,即美国作家塞林格的《麦田的守望者》和英国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威廉•戈尔丁的代表作《蝇王》[22]。刘易斯的幻想小说《纳尼亚传奇》和1967年辛顿出版的小说《局外人》,更成为这一类型的典型代表。
60年代,文学开始确立30岁以下青年一代人的读者概念。这个时期的“未成年文学”,也就是青少年文学,开始形成一个独立的文类。1969年的小说《我知道笼中鸟为什么歌唱》、1967年的《钟罩》、1970年的《保佑野兽和孩子们》,涉及青少年生活的方方面面,它们的畅销让这一概念逐渐被广大读者接受。
“从80年代开始,青少年文学从观念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些过去被视为禁忌的标准,比如对、性取向、情爱、死亡或者自杀的描写,曾经被认为读者不宜的内容,现在很自然地出现在青少年的小说里面。”[2]小说中开始自然地反映少男少女的情感世界,特别是男孩女孩懵懂的初恋故事。浪漫爱情小说(Romance)或者少女文学(Chicklit),是青少年特别喜欢的文学类型,特别深受女孩子的喜欢,其代表作有《饶舌女孩》(gossip girl ,2001年)。
90年代后,美国少年科幻小说反乌托邦化特征愈发明显。以M.T.安德森(Anderson)的《馈送》(Feed ,2002)、南希•法莫(Nancy Farmer)的《蝎子屋》(The House of Scorpion)和苏珊娜•科林斯(Suzanne Collins )的《地下城编年史》(The Underland Chronicles ,2003)为代表。虽然90年代出现了青少年原创出版的低谷,但是有品质的、有艺术含量的经典之作依然深受欢迎。
1997年,J.K.罗琳完成了她的《哈利•波特》[3]系列小说中的第一本,该书成为青少年文学中的典范,深受广大青少年读者的追捧。魔法学校里三个少年的成长故事,正好对应了广大青少年读者在学校和社会中面临的众多青春期问题。《哈利•波特》的成功让罗琳成为了青少年文学的标准性人物。随后,美国作家苏珊•格林斯的小说《饥饿游戏》也开始风靡,并拍摄成电影,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热潮[4]。之后,美国作家蒂芬尼.迈尔的系列吸血鬼玄幻小说《暮光之城》[5]、斯蒂芬•奇波斯基的《壁花少年》[10]、克里沙•利佛的《活在你的生命里》[11]、布罗克•柯尔的《山羊》[24]等,都属于典型的、也是非常优秀的青少年小说。
有了这种深厚的基础,2000年,美国设立了“普林兹奖”。它是一个针对青少年文学的奖项,其宗旨是:完全根据文学品质,评出为青少年创作的最佳图书。该奖每年一次,倚重文学性,评选上一年度出版的青少年文学书籍,一般只有一位作者获奖,最多可有四人获得荣誉提名;评选题材包括虚构、非虚构、诗歌、选集等。[17]
英国著名科幻作家尼尔•盖曼的作品涵盖了从儿童文学到青少年文学、再到各个年龄段的文学类别。童话《那天我拿爸爸换了两条金鱼》[6]是一部典型的儿童文学作品。尼尔•盖曼是欧美文学界非常著名的青少年文学作家,也是幻想文学的代表性人物。他的作品横跨很多领域,包含幻想小说、恐怖小说、儿童文学、青少年文学、漫画、剧本及歌词等等。尼尔•盖曼的小说诡异、突兀,情节触动心弦,悬而不定,急转曲迴,变幻莫测。他的成人科幻小说《美国众神》[9]在欧美文学界享有盛誉。小说讲述的是旧时代的诸多神灵因为信徒的丧失信仰,没有人继续供奉他们。他们从高高的神坛坠入了社会底层,因为不甘心失败他们决定挑起战争,与不可一世的新兴神灵争夺美国的领导地位。《美国众神》集隐喻和寓言于一身,杂糅恐怖小说、神话故事和魔幻小说,是超越时代的现代神话。
对于儿童文学和青少年文学来说,尼尔•盖曼其他的作品也值得关注。其中《卡罗琳》荣获2003年雨果奖及布拉姆•斯托克奖,并获得2003年的最佳青少年读本和最佳的短篇幻想小说。《卡罗琳》又名《鬼妈妈》[7],讲述一个厌倦了被管教的小姑娘卡罗琳,从家中的镜子中发现了另一个世界,并在那里发现了另一个妈妈。另一个妈妈并不让她感到亲近,甚至让她感到恐惧和阴森,镜像中的另一个妈妈后来绑架了现实中的妈妈和爸爸,并试图将卡罗琳留在那个她营造出来的世界里,做个唯命是从的乖孩子。卡罗琳凭借智慧逃出那个虚幻的世界,还将试图来抓她回去的另一个妈妈送到了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故事惊心动魄,扣人心弦,让少年读者时刻处于一种惊悚但又不失为兴奋的气氛中。这部从传统儿童文学中衍生出的故事,在过去或被视为越界、,经过尼尔•盖曼的演绎,契合了青少年的心理发展特点,满足了青少年读者的“恐惧审美”和英雄气概的自我投射,满足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希望在现实与理想、真实自我与理想自我之间构建幻想之桥的心理和智力本能,拓展了青少年文学的表达空间和审美风格。
2009年,尼尔•盖曼的另一部力作《坟场之书》[8]荣获“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并荣获了儿童文学的重要奖项“纽伯瑞奖”。这部作品更像是一部少年版的惊悚小说,故事的开篇讲述一个杀手来到一个家庭,试图将所有人杀害,唯独的一个很幼小的婴儿逃离现场。婴儿进入了一片坟场,在那里被幽灵养育成人,这个孩子最后凭借先天的神力在幽灵们的帮助下,在现实中完成学业,最终找到那个杀手,解开了自己家人被杀害的谜底,并处置了这些杀手。小说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悬念,具有典型的青少年文学特征,同时又应和主流价值观。故事的结尾非常类似《哈利•波特》,充满神秘感和传奇性。
从生理的角度来看,少年阶段(从12岁到18岁)有着与其他人生阶段不同的心智发育、认知规律和情感特征。有心理学派认为,从出生到两岁,儿童处于感知运动阶段。婴儿通过协调、感觉经验,如视觉、听觉、身体动作,来构建对世界的理解,因此称之为感知运动阶段。两岁儿童已经拥有了复杂的感知运动模式,并开始操作原始符号。2-7岁的儿童,处于前运算阶段。在这一阶段里,儿童开始使用表象和图画来表征世界,符号思维超越了感觉信息和身体动作的简单联系。7岁到11岁的儿童处于具体运算阶段,逻辑推理代替了直觉思维,但只能将推理应用到特定的和具体的实例中。从11岁到15岁,孩子们进入了形式运算阶段,形式运算思维比具体运算思维更为抽象。[13]
青少年阶段有一个显著的特征是青春期的变化。“当青少年身体内的荷尔蒙开始泛滥,女孩子可能表现得更为女人,男孩子表现得更像男人。”[18]弗洛伊德和埃里克森的理论认为,“根据人体的解剖生理构造,男性更具有侵入性和攻击性,女性更具有包容性和被动性。”[19] 青春期荷尔蒙的分泌和身体的内在发育,促使男孩和女孩更明确感觉到自己的性别意识,关注异性的身体,同时也关注自己在异性中的形象,性意识、异性间吸引、恋爱成为其重要的生理和心理需求,情与性的关系也因此在少年文学中占据重要的地位,美国青少年文学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比较宽容。
比如,浪漫爱情小说(Romance)或者少女文学(鸡仔文学Chicklit),是青少年特别喜欢的文学类型,特别深受女孩子的喜欢。其代表作有《饶舌女孩》(gossip girl, 2001年)。
Ted van Lieshout 是荷兰儿童文学界众所周知的作家和诗人,1999年10月出版了《兄弟》。《兄弟》感人至深,它以成长中对生命、死亡以及爱的主题的诠释,小心翼翼地讲述一个处在青春期男孩的萌发的性意识,以及哥哥死亡的原因。男孩阅读了哥哥的日记,发现哥哥是同性恋,自己也是。这个关于兄弟俩秘密的故事以独特的情感和体验吸引广大读者。
在此之前,英国作家艾登•钱伯斯的《在我坟上起舞》也有人视为是少年同性恋题材,这位作家在2002年获得了国际安徒生奖。
青春期少年与儿童对成人的依赖性和“拒绝长大”心理不同,少年主体性开始确立,显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和独立的个性,并逐渐养成和完善。青少年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并非儿童,开始有意识地远离儿童身份;同时,他们尚未长大成人,身心置于成人世界边界之外,充满对未知的探求和观望,他们开始形成自己的是非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并试图通过自己的思维,凭借这些观念和定义,完成自己对世界和现实生活的判断和评定。
青少年时期也是每个人形成自己独立人格的重要人生阶段。“人格可以归纳为五大因素: 开放性、责任性、外向性、宜人性和神经质。”[14]研究工作者发现,青少年时期的人格不如成年人时期稳定。而气质作为人格的基础,被定型为一个人的心理风格和典型的反应方式。不同的人格特征都受到不同社会环境的影响,在文化、风俗和历史下塑造而成。
少年的认知方式是多样和独特的,“青少年不再只受限于将实际的具体的经验作为思维的参考,他们可以虚构想象情境,纯粹假设的可能性事件,或极为抽象的命题,并试图对其进行逻辑推理。除了具体抽象性、形式、运算思维,还充满了理想主义和可能性,尽管儿童以平常具体的方式,思考什么是真实的和有限的,但青少年开始涉猎对理想特征(他们要求自己和他人应该具有的特征)的推测。这些想法经常导致青少年,依照这些理想标准来比较自己和他人,青少年对这些新发现的理想标准感到不耐烦,并对众多理想中的某一种感到困惑。”[15]
威廉•佩里认为: “在对事物的认知方面,青少年有他的独到特征,被称之为反省式和相对性思维。也就是说,青少年经常以绝对化的观点来看待世界,对与错、我们与他们、好与坏。随着青少年逐渐进入成人期,他们开始意识到并逐渐接受他人的各种观点,形成多重视角,逐渐摆脱了那种绝对化思维。青少年二元化思维逐渐被成人期的反思式和相对性思维所取代。”[20]
少年从心理、生理上都经历巨大的变化,体验着成长裂变的阵痛。成长通常包括三个阶段:脱离童年、转折时期(青春期)和步入成人社会。人生中两大重要阶段都发生于此。人在12岁脱离童年时期,身体、心理、思想也同童年完全不一样。他们对异性开始感兴趣,对父母、师长的观点不再完全信服,开始形成独立自主的人格,开始建构独立的自我,他们积极参与一些家庭之外的社会活动,拥有强烈的是非观,对很多的问题有了根本性的思考。脱离童年,自我意识加强,驻足成人世界之边,逐渐摆脱父母监护,追求自我独立性,是这个时期少年的特点。在这过渡时期,少年既有对童年的留恋,同时也对童年表示拒绝;既有对成人社会的憧憬,也对未来保持戒备和彷徨。心智的成长和身体的发育,使这些意识逐渐加强,因此产生了青春期的叛逆。这种叛逆性表现为对客观是非的追问,是自我意识、自我认知、人格和价值观形成的过程。当这种追问和求索得不到别人认同,他们会感到自身的孤独和突破既定现实的欲望冲动。这种孤独感在文学作品中则表现为一种勇气,挑战任何既定的被认为不正确的常规和对现实中不合理的反叛。比如S.E.辛顿(Hinton)的《局外人》(The Outsiders, S.E Hinton, 1967)[23]、保罗.金代尔(Paul Zindel)的《猪人》、斯蒂文奇波斯基的《壁花少年》,都是以青少年的独特视角和语言描述底层少年的生存状态,酗酒、成瘾、打架、追逐异性,显示出与传统文学不同的内容和讲述方式,少年刚刚觉醒的认知方式和懵懂又澄澈的价值观,让他们具备了极为强劲的叛逆性,这种叛逆指对既有的常规、权力和秩序,少年力图以自己的力量完成世界的重建,但往往以自身弱小和无助而失败。[16]
“少年文学”创作的核心应该是“少年”本身,带有这个年龄的孩子强烈的生命体验和心理诉求,而不是一些“共通性”的、“一般性”的、“他人”的故事。这种“主体性”包含三层意思:“作家创作的少年主体意识”、“作品中少年为主体的人物形象”和“少年为主体的读者群体、持有少年主体观的批评家和作者本身”三个群体。首先,作家的主体性表现为,将作家的具体创作实践、个人的主观创造性、想象力与精神自由,以及对少年的生命关照融为一体,创作出适于青少年阅读的作品;其次,作家在作品中的对少年人物赋予主体地位,把这些青少年人物当成独立的个体,当作具有自主意识、自由精神和独立价值的人,他们拥有自由的思想灵魂,拥有自己的价值判断和行为逻辑,而作家对他们的态度是一种不介入,间离式的关照和注视,而非试图改变他们的行为和思想;第三,接受方的主体性指少年文学是契合少年身心发展特点的文学作品,在被少年读者群体接受过程中产生共鸣或反感,读者获得自己的理解甚或者误读,形成接受或拒绝、欣赏或批评,在整个接受过程中,接受者自主地发挥审美创造,赋予少年人物应有的尊严、人格和价值的审美过程。
这种为少年而书写的文学类别,从根本上摆脱儿童时期的那种避藏在成人羽翼之下的对世界的观瞄和感受的方式,激发出一种全新的感觉力。少年文学成为探寻人生、世界本质,关注人类命运和世界未来,自我哲学化的终极追问,判断现实中的是非曲直,将旺盛的想象力从现实中投射至幻想之中,构建和创造想象中符合自我审美和价值判断的虚拟世界以及在这些世界中发生的故事的文学类别。
少年文学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对文学性的追独特表达。它描述未成年人从童年走向成年的过程,从无忧无虑的童年走向承担责任的成年,身心承受的变化、冷暖、苦楚、迷茫和疼痛。书写少年眼中自我困境中的破茧而出、凤凰涅槃。经历磨难、挫折不断成熟,锤炼心灵的故事。从儿童时期养成并保留的童真、童心随着身心成长形成的是非、价值诘问,鲜明的二元是非认知方式,构成少年文学独特的文学特征和精神思辨性。少年文学的审美特征具有多义性和暧昧性,读者凭借感觉、直觉,感受美、丑、悲、喜、崇高、卑下等审美范畴。
真实的现实观。少年文学通过真实的现实观来表达对社会的关切。从少年的角度,切身的感受苦痛或悲伤,也以少年独有的心理机制和心灵底色,以理想式的英雄气概,抵御那些自认为不合理的黑暗、污浊、负面的东西。少年文学往往不会规避对现实的直陈描述,力求避免乌托邦式对现实的构建,即使在幻想作品中,冲突、矛盾也是对现实问题的投射。
例如:美国作家Lois Lowry的现实主义小说的创作,他擅长分析、探讨一直以来困扰少年儿童的诸多问题,深受广大青少年读者的喜爱。她两度成为美国少年文学最高奖——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章的获得者,获奖作品分别是《数星星》和《记忆传授人》。《数星星》是美国中学生必读的佳作,不论从文学、历史还是励志等角度,这都是一本值得任何年龄层的读者细细品味的作品。此外,美国作家布罗克•柯尔的《山羊》、克里沙•利佛的《活在你的生命里》、小说《知更鸟》(Mockingbird,2010),则超越自我探讨环境与人类之间的关系;卡尔•希尔森(Carl Hiaasen)的《猫头鹰的叫声》(Hoot,2002)、《诺亚的小船》(Flush,2005)更好地展示了现实中少年成长的主题;盖力•波森的《短柄斧》(Hatchet,1987),是深受男孩喜欢的探险小说,它描写少年面对挑战和考验,逐渐完成身心强大,最终完成生命蜕变的故事。
美国的少年历史小说也非常流行。其中有两次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M.T 安德森(Anderson)的《铁面人(卷一): 天花宴会》.历史小说描绘真实的现实,并以当代人的眼光和中性视角,忠实再现了特定历史时期的社会生活、人类精神、风土人情,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人物的心理和思想。在小说里虚构少年主人公,以人文的角度和个体生命生存的细节书写历史,对历史进行大胆的文学重写和再度阐释,书写后殖民、反战,追求自由、平等、人权的主题。
多重视角。许多作品是通过一个或数个少年的眼睛,完成对故事的叙述,有时也加入成人的视角或者平行的、“中性的”、“零度的”视角,视角的广域性、多元化,使文学性表达更为丰富,也提供了对现实多重演绎和解释的可能性。
有研究者谈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当代青少年小说的故事更加复杂,时间跨度较长,人物形象丰富,并包括了许多成年人的人物形象。小说的叙述方式,也从率真、直接转为多义、暧昧,蕴含了暗示性、象征性和隐喻性。青少年小说,现实主义中杂糅了超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魔幻现实主义。例如布雷的《疯牛病》的超现实主义手法,探险之旅透溢神秘主义。萨其尔的《洞》依托魔幻现实主义,探求人的前世今生宿命轮回。在叙述形式上美国当代青少年小说不囿于单独的叙事视角,而是综合第一人称、双重视角和多重视角、交叉视角、并行视角的混响与合唱,例如沃尔夫的《蝙蝠6》就是通过20个人物的多重叙事角度,演出了巴赫金的复调式的叙述。此外还有《蝇王》中的成人不介入的‘零度’视角,《坟场之书》中的中性视角和少年视角的交替登场,都是很好的例证。多重视角避免了单一“本位”视角内容和意蕴铺陈的局限,让少年文学更具备文学的表现力和虚构的张力。”
英雄气概救世情怀。少年小说里,成人世界往往是少年世界的对立面。成人的贪婪和恶性引发的劫难,需有加以拯救。少年英雄力挽狂澜、勇敢的担当,成为救世的最终希望,少年捍卫纯正的道德意识和价值观念,救赎人类和关照未来,成为此类作品的思想内核,这类作品多含有人类创世和未来寓言的意义。比如,布鲁克斯(Brooks)的幻想小说三部曲《莎拉娜之剑》(The Sword of Shannara,1977)。幻想小说本身又题材、风格多样,包括历史幻想小说、结构式幻想小说、校园幻想小说、基于宗教、传说,源于童话和神话的幻想小说等。如,勒吉恩(Le Guin)的《地海传奇》(Earthsea Cycle1968)就是美国严肃史诗性幻想小说的代表作之一。
“恐惧美学”。用文学的语言营造鬼魅阴戾的气氛,让主人公置身其中无法脱离Bwin必赢,以一种“黏着”的方式感受恐惧中的恐怖,让读者体验过山车式的适度惊厥,被缭绕不散的精神刺激包围。对于少年来说,这种恐惧感既是拒绝的,又是迷恋的;既是后怕的又是期待的。随着“恐惧耐受力”日渐增强,他们能享受体验到一种痛并快乐的愉悦感,这种心理感受让他们上瘾。这种美学追求同传统儿童文学理念中的“儿童恐惧观”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理解和解读。像《鬼妈妈》、《坟场之书》、《暮光之城》、《哈利•波特》等作品,都内含有“恐惧美学”的追求。
人格完美化和理想化。少年小说尤其是其中的幻想题材,经常是在幻想世界中进行现实的投射,作品中主人公的人格和身心完美,是青少年作者自己的理想在幻想世界中的投射,并因其至善至美,会对异性产生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如《暮光之城》和《饥饿游戏》。
反乌托邦化。此类幻想小说中,少年主人公秉持正义、憧憬自由,对人性邪恶的制度和权力做出反抗。他们笃信平等、自由,崇尚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主题多以正义战胜邪恶,少年英雄在拯救世界的决战中完成自己的成年礼。上世纪90年代以后,美国少年科幻小说反乌托邦化特征愈发明显。以M.T 安德森(Anderson)的《馈送》(Feed,2002)和南希•法莫(Nancy Farmer)的《蝎子屋》(The House of Scorpion)为代表。前者描述了独裁机构对人类思想和人性的;后者弘扬了克隆人寻求自由和独立身份的主题;它们都探讨了科技的人工智能化,将人类推向道德、伦理和生存的绝地。此外还有人类劫难和少年末日科幻小说,如罗索夫(Rosoff)的《我的生存之道》(How I Live Now, 2005),描绘人类毁灭后劫后余生的人们如何重建社会机构、信心和信仰的故事。
纵观美国青少年文学的发展不难看出,它的确立和发展是渐进式的,从儿童文学中分离出来,随着少年主体性的逐渐建立和完善,经历几十年的尝试和破界,多重类型的作家的参与,创作成果的厚积薄发,各种文化和观念的博弈、争论、对抗、发酵和相互渗透,衍生出不同风格、不同流派、不同思想内涵的文本。以人本主义为基础的少年主体性确立,理论建树便紧跟其上,创作与研究并行,让美国当代少年文学成为一种内容迥异、风格多元、底蕴丰厚、包容宽泛的文学类别,成为青少年喜欢的文学形式。
[3] J.K.罗琳.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马爱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6] 尼尔•盖曼.那天我拿爸爸换了两条金鱼.杨婷婷译.石家庄:河北少儿社,2014
[24] 布罗克.科尔.山羊.刘玉静译.南昌: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5